“对不起，”陆祈元声音低沉，从电话里也能听出他心情极差，“我这边今天有一个宴会，是家宴。”
  乔可“哦”了一声，故作无所谓道：“那就去呗，听你那语气，家宴还委屈你了？”
  陆祈元配合她道：“我不委屈。”
  “怕你委屈。”
  乔可玩着手里的化妆刷，抛起来接住，“我委屈什么，一次约会而已，又不是以后不能约了。陆祈元，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本是一句无心的调侃，说完后两人俱是沉默，她能听到陆祈元张嘴，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一个字没说又闭上。她握着手机，从里面蔓延而出的死寂，像是手腕粗的藤蔓，缠上乔可的脖子。
  呼吸陡然艰涩，她看向镜中的自己。
  衣服是很少穿的俏皮风格，不太熟练的清纯妆容只化了一半。没有腮红的点缀，女孩脸色苍白憔悴，带着一丝哀怨。
  哀怨？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乔可狠狠揉了两把脸颊上的肉，你哀怨个屁！
  还不让人家去参加一个家宴了，多大的脸啊。
  当晚，陆祈元很晚才回消息，两人你来我往地发了没几句，他就又没了影子。再次回来后，陆祈元抽空说赵瑜拉着他又出门了。
  周一陆祈元的座位不是空的，他正常来上课，上完第一节年级主任亲自来喊他：“祈元，你妈妈在办公室，你过来一下。”
  陆祈元走之前捏了捏乔可困倦不堪的脸，笑道：“我很快回来，别忘了帮我做笔记。”
  “做个屁！”
  乔可头一次认真听课。
  讲台上，温柔娇小的女老师感动不已，每讲完一个知识点都要问一句，乔同学跟上了吗？
  乔可：“……”
  下课后，乔可望着工工整整的笔记，成就感咕嘟嘟冒上来。
  学习貌似……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枯燥？
  陆祈元一走走了一个上午，回来时已近饭点。乔可转着笔，把三节课的笔记随手推过去，“累死，下次别找我。”
  陆祈元紧蹙的眉心霎时松开，坐下来一页页翻看笔记本，由衷赞叹：“很不错，重点一个没落，字也很好看。”
  乔可看似不在意，实则在陆祈元说完后，唇角轻轻勾了勾，手上的笔欢快地转了一个圈。
  下课铃响，五班学生成群结队地出门赶去食堂。顾萱转身后，看着后桌欲言又止，刚要说点什么时，宁易眼疾手快把她推走。
  陆祈元翻书页的动作慢下来，脸上的笑也消失了：“我可能得走了。”
  他的声音不大，轻易便被四周的喧闹声压过，但乔可就是听到了。乔可脸上的情绪淡下去：“去M国看你爸爸吗？”
  “对，他的情况不太好。”
  陆祈元低眉敛目，脸色很难看。
  赵瑜的心思不难猜，她想把陆祈元带过去，陆祈元一去了那里，还不是由着她安排？而且陆祈元连反抗的理由也没有，自己的爸在重症监护室，可能正等着他见最后一面，他能说不去？
  乔可起身，挤进他和课桌之间，掰起来他的脸，捧在掌心细细地看：“昨晚没睡好吗？”
  陆祈元：“有点。”
  乔可用拇指揉了揉他眼下的青黑，陆祈元闭着眼睛把人紧紧抱住：“我会很快回来的。”
  乔可没有回答，伸手回抱他，同样闭上了眼睛。
  她不喜欢别离时的伤感，更不喜欢别人的承诺，无论现时的承诺多诚意十足，做不到，最后也只会化作摧心剖肝的一把利刃，伤人伤己，何必呢。
  她只要能抓得住的。
  后门传来一声轻咳，乔可睁开眼睛。
  赵瑜神色微沉，在门外抱臂看着他们，不知看了多久。
  乔可从陆祈元身上下来，陆祈元留恋地摸了一把她的腰，惹来乔可的怒目一视。他视若无睹，只贪恋地看面前的乔可，似要把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刻在心里。
  他笑了一下：“我走了。”
  乔可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