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来，殷松就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再一看姜妤遥，以往总是微红的脸颊也失掉了颜色，现在煞白的。
  殷松跟陈娇彤相处的时间不短，知道陈娇彤的个性不饶人，姜妤遥脾气又软——他知道突然地违背约定会破坏两家的关系，但殷松并非愿意忍气吞声的人。
  此前他对于结婚这件事无所谓，也就任由婚姻被拿去做交易，但现在不一样。
  陈娇彤虽然理论上占据上风，但实际上并没吃到什么好处。姜妤遥看着是个闷葫芦，真说起难听的话来能噎死人。
  就在陈娇彤自以为大获全胜戳穿对方自甘下贱做三插足他人感情时，对方没有如她料想得立马崩溃，而是很淡地问了句：“那你们有感情吗？”
  这实在实在不像是一向善良大方的姜妤遥能说得出来的话，陈娇彤忽然心慌。她这一通电话无异于撕破脸皮，也是抱着一击制胜的目的，但前提是姜妤遥真的脸皮薄，会因为这件事而羞耻到退出。
  陈娇彤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半天，手指用力到指腹泛起白色。
  半晌，她也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是殷松先醒的，睁眼就是小鼻子小脸漂漂亮亮尚在睡梦中的姜妤遥。
  她睡得不是很好，梦里也蹙着眉。殷松将她的秀眉抚开，时间是早上七点，他打算起来去买早餐。
  好一点的酒店其实一般配有免费的早餐，但是殷松认为除了少数确实可以称得上不错以外，其他都只能作饱腹用。如果能够自己做早餐会更好，但是情侣酒店没有配备厨房。
  殷松今天还会买一束花。最好开得温柔一点，他预想姜妤遥应该会更喜欢王朝粉的郁金香亦或者莫泊。其实他觉得绣球更好，但是花期已过。
  花店老板细心地将娇嫩的粉色郁金香悉数用旧报纸包好，交到提着早餐的殷松的手中，偏巧碰到手机铃响，花店老板理解地把这束花放在一边，让他待会儿自取。
  电话是殷周打来的，内容很简单但也很爆炸，大概就是陈娇彤破罐子破摔把姜妤遥和殷松的关系说出去了，但好消息是由于她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和殷松保持的是恋爱关系而非是打算闪婚的商业联姻，校友和网友不是很认可她。
  殷松说他昨天晚上就刷到了相关的帖子，这件事他自己会来处理。
  殷周问：“你怎么想？陈娇彤跟她家里人说了，妈妈刚刚问我了，估计待会儿就要问你什么情况哦。”
  “我和她本来就没有实质上的关系，”殷松淡淡道，“用媒体曝光有什么好处？想以此逼我娶她吗？”
  “她确实有病，病得不轻。”殷周最后点评。想到用这种极端的做法去报复搞得大家都身败名裂不好看，这不是圈子里的人的作风，很刚烈，但很弱智。加之殷周实在清楚她和哥哥见面的次数比殷松和林柴禾单独见面的次数都低，恋爱这种话，无稽之谈。至于劈腿，订婚对象随时可换，父母的商讨又不是白纸黑字签了合同，饭局上众人嘴巴里的玩笑怎么有人会信呢？
  林柴禾其实就在殷周旁边，看了一眼姜妤遥学校论坛的情况。由于殷陈两家没有在媒体面前暴露，因而这事不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陈娇彤的举动没有赢得她父母的支持，但二位肯定是站女儿——殷松的行为也确实不好。
  林柴禾托下巴：“所以说不要随随便便结婚，还是要和喜欢的人，不然就容易像这样出现道德问题。”
  管云折在她对面玩手机，闻言：“赞同。但这也没关系，我刚刚去问了一下，伯母是站儿子的。本身被攀关系这个行为就不是很讨喜欢，是我妈早就让对方滚了。报恩可以，但不是这么个理。现在就看殷松怎么解决这件事。”
  “叫他现在去跟姜妤遥到拉斯维加斯结婚，”林柴禾随口说，“然后对外宣称陈娇彤造谣，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接触。”
  殷周看过来：“你不是刚刚还说我哥行为确实不好吗？”
  林柴禾翻白眼：“那陈娇彤道德了吗？她不懂防闺蜜的道理吗？而且明知闺蜜学历比自己高性格比自己好——这个她可能意识不到，肯定意识得到姜妤遥长得比自己好看的情况下介绍给男朋友。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林柴禾弯着一双漂亮的猫猫眼：“我觉得比较活该。”
  姜妤遥在殷松走时就醒了。窗帘半掩，但屋内已经足够明亮。她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一眼就看到陈娇彤的来信。
  陈娇彤：下午2点在Illusion见？我们来仔细谈一下。这件事被举报，你就保不了研考不了公了。
  陈娇彤：然后，有个叫姜诗祺的女生打了我的电话，她说她是你妹妹，你认识她吗？
  陈娇彤：来不来看你自己咯
  姜妤遥握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起了白，最后仍然拒绝了赴约，转而拨通了一个很久未曾联系的电话。
  殷松买完一切东西回来时姜妤遥还在被窝里，但微微翕动的眼皮暴露了她已然醒来，现在只是在装睡。
  但他也不想拆穿，只是觉得可爱。殷松半跪下身，看着床边的姜妤遥，她的眉毛形状很漂亮，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呼吸也浅浅的。纵然美丽脆弱宛若瓷做的，但谁都知道姜妤遥她铁打的。
  其实睡不着闭着眼也可以休息，但是如果再在床上躺下去就会错过适合吃早餐的时间。那么午饭也会很容易被耽误，所以殷松还是把姜妤遥喊了起来。
  看她装模作样地假装刚刚起来揉眼睛，殷松不拆穿甚至觉得有意思：“再不吃就冷了。”
  坐到用饭的地方，姜妤遥注意到新出现的鲜花，眨眨眼问：“你买的吗？”
  “酒店送的。”殷松也眨眨眼，笑了一下。
  姜妤遥接过早食，歪个头表示疑惑：“那就是你买的了。”
  殷松耸了耸肩，不说话。
  解决早餐之后，姜妤遥看向殷松，抿抿唇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也许是幼年经历带来的影响，姜妤遥每次想要做什么说什么，总是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
  殷松起身收拾东西，看出她有什么话想说，问：“有什么事想说就说吧。”
  姜妤遥纠结了下，然后坦白：“我想回国去解决一些事。”
  “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问题着实让姜妤遥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需要。”
  姜诗祺的确是姜妤遥的妹妹。
  “……但是我们两个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我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回过家了，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联系我。”姜妤遥笑了一下，但并不是因为开心，“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这样的家庭故事，殷松想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他不太想揭人伤疤。
  但是，姜妤遥自己讲下去了。
  从最初开始，姜妤遥出生在一个过得还不错的小康家庭，本来出生也是备受宠爱。结果母亲去世，父亲再娶，又生了一个小女儿。本来也是人之常情，但姜妤遥作为原来的那个，就被被不知不觉地忽视了。如果只是这样其实也还好，偏偏她有个不太让人省心的妹妹。
  后妈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或许也是因为太温柔了，没主见，对孩子的管控也不好。姜诗祺长相随父亲，远没有姜妤遥的美貌，邻里亲戚之间的闲言碎语不是故意也不带恶意，但这种“你完全没有你姐好看诶”的话，也足够让一个人心变得扭曲。
  姜妤遥觉得姜诗祺没做错什么，但也觉得家里气氛恐怖又诡异，所以高考挑了个特别远的城市，算是逃跑。大一的寒假还回家过了年，实在受不住妹妹那样的眼神，之后再也没回去过了。
  现在终究要面对现实了啊。
  总觉得这段时间一直在做梦一样。
  但是，温暖的怀抱总是真实的。
  殷松就站在她旁边：“别担心。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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