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认真思考起来,视线轻飘飘落在他手中的饮料上,说:“就叫易拉罐吧。”
“……这么草率?”
白桦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太擅长取名字。”
巧了,李济州也不擅长,于是大手一挥拍板道:“易拉罐就易拉罐吧,贱名好养活。”
天都聊尽了,再也没有留人的理由,李济州终于肯收心道别。
挥挥手,目送那道高瘦身影即将消失在狭窄脏污的巷子口,李济州陡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白桦,看似温顺纯良,却隐隐透着一股独特气质,好像压根不属于这里。
“喂!”他扬声,中气十足的嗓门在万籁俱寂的巷子口惊起一阵犬吠。
“陆家明不行,你要不考虑考虑我?”
第三章 “你又看上开宠物店的了?”
正午日上三竿,外头天气晴好,采光效果奇差的出租屋内却仍沉浸在一片与世隔绝般的昏暗中。
滋啦一道热油淋锅声打破静谧,辛辣的油烟味从半掩着的厨房门缝跑出来,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过了约莫半分多钟,薄薄的一扇门板咣当打开,穿着裤衩背心的精瘦男孩拎着勺子逃命似地窜出。
“卧槽这辣椒太他妈呛了吧,生化武器也不过如此!咳咳咳咳——”
他站在窄小的走廊里惊天动地地咳了一阵,抬手揩去眼角挤出的泪花,却听吱呀一声,不远处的卧室门从内拉开,一线光透出,白桦长身玉立出现在门口,被那道光笼着,更显身段的无可挑剔。
他掩面轻咳一声,问室友:“在做饭?”
闫启航惊了惊,“你没去上班啊?”
白桦捂嘴打了个哈欠,摇头:“请假了。”
闫启航抓了抓后脑勺,很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白桦抬脚走过来,擦着他的肩膀拐进厨房,几分好奇地问:“做的什么?”
闫启航后脚跟进去,嘿嘿笑道:“油泼辣子面,我老家那边的,好久没吃了。就是这辣椒不正宗,太呛了……”
这套出租房的面积有小六十平,装修简陋家具老旧,又被一房改两房,原本的客厅隔出一间卧室,空间更显逼仄。
厨房小而拥挤,老房子没通燃气,房东给配了简易的液化气灶,上面坐着一只刚热完油的炒锅,迎面一台杂牌的抽油烟机正声嘶力竭地运作着,滤网上结了层厚厚的油垢,显然无济于事,空气中仍漂浮着呛鼻的气味。
白桦看着搪瓷碗里红艳艳的油泼辣子,表情敬畏,由衷道:“你好厉害。”
闫启航盛情邀请:“你吃不吃,我买了好多面。”
“虽然很想尝尝,但我不太能吃辣。”白桦温和拒绝,眼底带过一抹笑意。
“好吧。”
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了有一段时间,闫启航总觉得他室友这人挺神秘的,具体哪里神秘又说不上来。对方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这种分寸感在很多时候,代表着心照不宣的界限与疏离。
他们是在看房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多月前的某天午后,n市虽然还未完全进入盛夏,低纬度的太阳直射已经让人难以忍受,闫启航顶着酷暑被中介领着几乎看遍了城中村所有的待租房源,为超出预算的房租犹豫徘徊。
和白桦一样,闫启航也不是本地人,他老家在陕北农村,大学考来的n市,本科毕业后因为专业冷门,找工作屡屡受挫,被残酷现实鞭笞出斗志,决心继续往上进修,可家里已经没能力供他,只能自食其力。
在这样的条件下,每个月哪怕能省出一百块钱,对他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就在最后一间出租屋的门口,闫启航碰上了同样被中介一个电话叫过来看房的白桦。
体感三十度往上的闷热天气,来时路过街边铺子都能看见店门口坐着中年lt;a href=
https:///tags_nan/dashuwen.html target=_blankgt;大叔光着膀子纳凉,对方却口罩遮面,鸭舌帽檐压低,只露出一双眼睛,清亮有神。
他站在门口扫了眼屋内,二话没说便定了下来,两相对比,中介爱惨了这样干脆利落的租客,顿时眉开眼笑,当即打电话通知房东过来签合同。
囊中羞涩把社恐逼成社牛,闫启航鼓起勇气上前询问,有没有意愿一起合租。
对方转头看过来,许是他的错觉,一瞬间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丝警戒。
“你认识我?”
闫启航顿时尴了个大尬,讪讪回答:“……不认识。”
对方直白的眼神盯得他窘迫不已,几欲落荒而逃,却见那人突然抬手摘下了口罩,又问:“现在呢?”
闫启航彻底呆住,在他前二十多年乏善可陈的人生经历中,从未近距离对上过这样一张脸。
贫瘠的大脑被什么东西击中,宕机数秒后只堪堪挤出四个字——好、他、妈、帅。
闫启航怔怔点头,又飞快摇头,语言lt;a href=
https:///tuijian/xitong/ target=_blankgt;系统紊乱般磕磕绊绊道:“应该……不认识……吧。”
倒是旁边的中介眼前一亮说:“哟,帅哥,你长得还挺像一个明星的,是叫什么来着……”
对方笑着接过话,像是经常听人这么说,早已习惯:“那就冲我这张脸,待会儿房租能不能帮忙谈低点?”
中介对自己口中那位明星的脸也记了个模糊,还是正事要紧,当下场面话信手拈来:“放心吧小伙子,绝对不让你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