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作者:
朱女 更新:2022-08-26 08:00 字数:6446
“奴婢听人说是救回来了,到底如何救回来的没打听到,古来这么多药方流传下来,也不知王太医是用的什么法子。”
“哦,难怪。”帘帐里的佳人不咸不淡。
“娘娘,皇上总是去那些个奴才宫里,一年里也没几次来过主子这儿……主子虽然处在四妃之一娴妃的位子上,可莫怪奴婢多嘴,谁都知道,后宫的女人是断不能失了皇上的宠爱的!”
这宫女一脸悲愤,不满道:“原先还道那个沐容姬是个不安分的,可没想到这大劼来的几个女人,哪一个不是心大的。宴良仪这次不声不响的救了驾,恐怕皇上今日必定会给她封个高位。”
娴妃眼中静静的,忽然笑道:“再高的位置皇上也封不了,到底还有太后她老人家在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后宫秩序打破。何况……宴良仪舍身挡箭,皇上此时也不过是一时感动而已,想必过些日子便对这位宴良仪没有半点兴趣了。相伴这么多年,旁的不说,皇上的想法,本宫却是颇为了解。”
她转过脸淡淡道:“彩珠,没有皇上的宠*,本宫也活得自在,你看皇后和容妃等人,哪个不是为了能让皇上瞧自己一眼便整出各种事端?有作为的皇帝一般都是冷情之人,对于这样的男人,有些时候,本宫只远远看着便足够了。”
彩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家主子这么睿智,既然胸有成竹,那么她自是不用担心、想想以往她家主子给她分析的事,到现在为止还有没有一个的结果是错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v-最近睡得越来越早了,,今天第二更依然在晚上(假如校园网还健在,会十点前发文)
☆、第四十三章
绍宣帝自己过得不舒坦了,他就必须得让别人陪着他一块不舒坦,这种瑕疵必报的心态可以说是是高狩每个帝王都极为精通的治愈良方。皇帝么,是要每时每刻都要保持冷静的么,所以一旦不能冷静下来就要“作”点事出来。
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对宴良仪的心意,绍宣帝第二日却没有即刻下旨为宴良仪升位。他知道假如现在给宴良仪升位,如果升的位分低了还好说,可若是要升的稍高一点……恐怕宴良仪便会立时成为宫中之人眼红的对象,到时候虽然有他保护着,可是手中大权还未完全掌握,后宫里的龌龊事儿必定让人防不胜防,他不能冒险。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时机。
绍宣帝的沉默让宫里的女人都不由得猜测……皇上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即便是宴良仪再不得宠,可救驾之功还摆在那里,皇上也不可能将她生生的晾着啊,更别说昨夜皇上还是在宴良仪那里过的夜,没道理第二日连个动静都没有啊?
相比起宫中大部分女人的想法,皇后的心中的疑惑则是更为强烈,那日下了迷香,从绍宣帝口中听到宴良仪的名字之后,她便知道这宴良仪在皇上心里的份量可是极重,如今皇上这一番作为委实太过诡异,由不得她不仔细思虑,皇上是在打什么注意?被皇上放在心头上的、刚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的宴良仪……会失宠?
自从得知宴良仪还能继续在这世上蹦跶之后,她便知道这次杀害宴良仪的机会算是没了。
这孙长泽看着不错,结果还是个不顶用的。
她自然不会知道她口中的宴良仪是个穿越的,也更不会知道这位穿越的宴良仪体内还有逆天的宠妃系统。系统初始之时奖励的一粒回魂丹是何等造化?即便是死了也能直接回天之力将她救活,这又哪里是孙长泽这等人能想的到的?所以,皇后还真是错怪孙太医了。
不过,错怪不错怪的,对此时的孙长泽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此时的地牢里,孙长泽缩在墙角肿着眼泡嚎啕大哭,几乎整个牢房都是他鬼哭狼嚎的声音,狱卒拿着鞭子往铁门上一抽,咚的一声响彻甬道,他厉声喝道:“哭什么哭,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了!再哭,老子还把你俩关在一起,让你们天天都尽情‘享受’!”
牢房里的哭声一顿,孙长泽忍着眼泪一声也不敢吭,如果再将他和那个黑衣人关在一处,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自杀!
他现在只盼着皇后娘娘尽快派人救他出去。
这牢房,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狱卒听到没有声音了,这才嗤笑一声转身离去,回到牢门口,他摇摇头:“看这小子吓的那个样儿,这种事我前前后后零零总总也都看了不下百遍了,叫他亲身体验一下和死了爹似的,哭的那个凄惨。”
他捉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酒,酒味香醇,充斥在鼻翼间人自醉,半个时辰后,对面一同饮酒的狱卒忽然坑的一声趴在桌子上,这狱卒看着不省人事的同僚晕乎乎一笑:“就、就你那酒量,果然是拼不过我,不过……这酒好像劲儿有太点大了,嗝,你、你别晃啊……”这般说着,这狱卒便直起身,刚卖出一步便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檐上跳下来个蒙面人,冷哼一声,将手中装满蒙汗药的纸包扔在地上,在狱卒身上掏了两把,举步走进去。长长的甬道之中满是冰寒之感,蒙面人踏入此地轻车熟路的找到牢门,手中钥匙插入铁索,哗啦啦的抽出铁链将门打开。
孙长泽听到声音,依然闭着眼睛转身对着墙面,不知道这次这些该死的狱卒又要做什么,他真心不想看见他们,最好永远都不见面!孙长泽怀着这样的心态,死猪一样的缩在角落,半点反应也无。
身后静悄悄的,脚步声过了好久才传来,一停一顿的走近。孙长泽微微睁开眼,本想关注一下狱卒的动态,没想到睁眼的瞬间只见身后寒光一闪,一道像是刀片的反光正落在他眼前的墙壁上。
不是狱卒?孙长泽大惊,屁滚尿流的往旁边一滚,外袍被这柄刀一下子砍成两断。
“你是什么人!”孙长泽猛地站起来,双手护着全身,“这里是牢房,你怎么进来的,咱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你不必管。”蒙面人手中刀光一竖,寒芒湛湛。
他不必管……可他是被杀者好不好!孙长泽觉得自己最近霉运来的越来越生猛,想必这霉运从皇后娘娘传召他去的时候就已经在开始了,真是倒霉,在牢房里还会有人来刺杀他……孙长泽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是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说出这番话,他清晰的看到蒙面人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手中的刀瞬间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砍向他的脑袋……
“叮当!”
两枚铁钉应声而落。
孙长泽耳边的一缕发丝随风飘落,他心惊胆战的睁开眼,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七八个锦衣侍卫,这几人站得笔直,只是三人将蒙面人收在掌下,另有两人冷着脸对他道:“跟我们走吧,皇上可还正等着你们呢。”
孙长泽战战兢兢的点点头,面色不怎么好看。他也不是傻子,绝不会以为此时皇后还会来救他了,很明显,前面来的这个蒙面人是皇后娘娘派人来杀他灭口的。尤其是现在皇上特意派侍卫在这里守株待兔,为的是什么,他大约也能猜得出了。
养心殿内,绍宣帝批阅完奏折,安德礼连忙上去整理,看着神色颇有些舒缓的皇上,安德礼一边手下收拾着一边试探性问道:“皇上,可是要去哪个主子宫里?”
“朕现在哪儿也不去,就待在这养心殿,小安子,你去把皇后给朕叫来。”绍宣帝淡淡的吩咐道。话语中提到皇后的时候,他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冰寒的眼神都未曾变过,安德礼道了声“是”,便退下去了。
安德礼心中却是纳闷不已,按照往常皇上必定是要去秀玉宫侧殿去了,只是今日怎么突然召皇后前来了?难道皇后要复宠了?只是……看皇上的眼神,恐怕也不是那么回事。
养心殿内安安静静,檀香冉冉。
绍宣帝看了看桌子,脚步却不自觉的走过去,他从抽筒中抽出一卷圣旨,铺开在桌面。这圣旨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只是其中有一处空白。他忖度半晌才提起笔,缓缓的在上面写了个“宝”字,随后唇边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宝,自当是珍宝之意,心中唯一。
……
皇后并不是第一次来养心殿,绍宣帝初初登基那会儿,她荣宠尚在,也是曾来过这养心殿内的,今日突兀的得了皇上的传召,她原本是满怀欣喜的,只是来的路上思索了一番,心中便不那么高兴了。
她不是刚入宫的少女,她早就提醒自己,不该抱有太大的希望。
进了养心殿,见到九五至尊的丈夫坐在对面冷冷的看着她,她径自浇灭了最后一抹喜意。倘若皇上真的想念一个人,那个人也必定不会是她,他的皇后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吧,就像淑妃那样,看上去多么风光,实则不过是皇上用来巩固朝堂的幌子罢了。
“臣妾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唤臣妾前来有何要事?”皇后一板一眼的行礼,动作一丝不苟,以僵直的背部显示着其主人莫名的骄傲。
“朕唤皇后前来有何事,皇后不知道?”绍宣帝反问了一句,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却无端的使人心中生寒。
皇后心中一凛,微微抬起下巴:“臣妾不知。这几日臣妾都是应了皇上的旨意在佛堂礼佛,从未踏出过昭阳宫,皇上何故如此为难臣妾?”
“朕却是不知,皇后的手笔可是大得很呢。未踏出过昭阳宫便能运筹帷幄之外,朕需不需要再夸你一句有大将之风?!”
“什么手笔?皇上仅凭一句话,便要将臣妾定罪么?”皇后呼吸转为急促,双目通红:“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臣妾,可是臣妾身为一国之母,皇上断然不能随随便便抹黑臣妾,不然这便是整个高狩的一处污点。”
绍宣帝静静地看着她。
皇后看着这道凌厉的目光,想要后退一步,却仍挺直了脊梁。这个时候,她不能认输,她是皇后,所以即便是孙长泽还活着来指认她,她也不怕。
“既然皇后要证据,那朕便将证据给你呈上来。”绍宣帝冷哼一声:“安德礼,叫人把他们带上来。”
安德礼躬身走向门外,没一会儿孙长泽便衣衫褴褛的出现了,他走路的方式有点奇怪,双腿发颤,屁股还向后微微翘着,皇后皱着眉看着他走近,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目光。孙长泽见此身子颤了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罪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谋害宴良仪的人绍宣帝都没什么好感,即便是今日的呈堂证词还需得从这人嘴里问出来,绍宣帝淡淡道:“跪着答话。”
孙长泽低下头,“是。”
“昨日你肆图谋害宴良仪,是何人指使的?”
“是……”
“孙太医,本宫相信你一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你倒是说说这谋害宴良仪的人究竟是谁?她不知道宴良仪对皇上有救驾之恩么?!”皇后还没待孙长泽发话,立刻抢声责问。
孙长泽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看向说出这番话的皇后娘娘,只是目光直视着地面,他说:“是皇后娘娘。”
“皇上,臣妾与您这么多年的结发夫妻,您还不信臣妾么?”皇后转而跪在绍宣帝身前,“皇上绝不能因为这孙太医的一句话就怀疑臣妾。孙太医,你为何要陷害本宫?!”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孙长泽说的,只是这人长长跪在地上,头都未抬,仿佛没听到似的。
绍宣帝心中发寒,皇后这样的蛇蝎妇人居然还敢跟他谈什么结发夫妻……哼,他的结发夫妻,只能是秀玉宫中那丫头!
“行了,皇后不必多说,实情朕已经全部都知道了,看来不见着那人你是不会死心的。”绍宣帝转过身拍了拍手,接着又有两个侍卫压着一个蒙面人走进来,这蒙面人见到绍宣帝瑟缩了一下,待看到皇后的时候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眉心紧紧皱起。
一个侍卫将他的黑色面巾摘下来,皇后捂着嘴惊呼一声:“哥、哥哥……”
原来,收到宫中女儿皇后传来的消息后,卢广修沉思半晌还是决定由自己武艺高强的儿子卢友文前去劫狱。
其实是因为他儿子卢友文任职刑部,自然对大牢设备知之甚祥,劫狱也方便一些。这一家子人分明是没想过皇上会在天牢内加派这么多人手,就为了来个瓮中捉鳖,于是这卢友文也就中招了。
抓到卢友文乃是意外之喜,就连绍宣帝事先也不知道卢家会把长子派来劫狱,这下子卢家在他手中的把柄又多了一条。
“皇后也不必解释了,明日你拿着这份圣旨宣读给各位宫妃。记住,朕要的是结果。”绍宣帝从桌子上拿出方才添了字的圣旨。
皇后接过圣旨,看着面色平淡的绍宣帝,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她总觉得皇上这样的反应,更为危险。
绍宣帝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既然胆敢伤害他所*之人……就该永远的除去,决不能留后患。
作者有话要说:-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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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拿了圣旨的皇后心有惶惶的回道昭阳宫,连忙命金枝点开灯台,她恨恨的看了眼圣旨将它铺平,只见上面已然盖上了皇上的印信,皇后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没看一行都如同被灼伤了眼睛,果然又是因为宴良仪……
难怪明日要她来宣旨,皇上打的可真是好算盘!
皇后虽然心中不平,可如今再如何咬牙切齿她都不能违抗圣令,不说她皇后的身份本来就是处于皇上之下不得不听令,就说她哥哥卢友文还在皇上手里待着呢,皇上现在这是用人命来要挟,可她却对这种要挟全然没有法子!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话不光说的是孙太医,还包括自己这个有勇无谋的哥哥卢友文,简直让她在后宫中完全处于被动了。
皇后揉了揉眉心,罢了,明日宣了旨,她便什么都不管了,只要能平安生下腹中的这个孩子,只要自己还在皇后的位置……那个什么宴良仪总归也逃不出她手掌心。
就在皇上回宫的第三日,各宫主子派去养心殿观察的人没传来消息,倒是昭阳宫突然传了旨意,要各宫主子前去听旨,妃嫔们茫然的赶到昭阳宫,却不料得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宴良仪封妃了!
都说宫闱之中没有秘事,这公开的消息自然是传的更为凶猛,宴安筠待在秀玉宫足不出户了两日,却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秀玉宫侧殿中,娇婉可人的宴良仪笑眯眯的品着茶,对面坐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沐容姬,鹿儿手中托着一叠糕点走进来,看着对视的两人,心中愤恨不已,这个沐容姬今儿又来找自家主子干嘛?!
明明位分比主子低,还敢天天一大早的吵醒主子,真是……真是太坏了!
沐容姬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被贴了坏蛋的标签,她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宴安筠看她两眼,觉得她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是有飘渺之感,只是这一开口……
“听说前些日子宴良仪为皇上挡了一箭?”
“沐容姬消息真是灵通啊。”宴安筠夸张的赞叹。现在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件事?如今沐容姬以这种问句开头真是无趣的紧,难道她一大早奔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沐容姬的脸色僵了僵,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的问话有点傻了,不过她是为了跑来奚落宴良仪的,怎么会半途而废?她抿了一小口茶,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秀发,忽然道:“宴良仪这两日可有见到皇上?”
“昨日曾见过,沐容姬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转达么?”宴安筠掩着帕子微微一笑,标准淑女微笑,看的沐容姬心中冷哼一声。
笑吧笑吧,将来有你哭的。
沐容姬着实被她先前的这句话噎了一下,心里面发堵,她有事要找皇上……还需要宴良仪帮忙转达?于是沐容姬黑化了半天,还是也跟着笑了一下:“这倒是没有,倘若婢妾有事要找皇上,自当会亲自去说,不敢劳烦宴良仪。”
“沐容姬太客气了。”
“近日来此婢妾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不知宴良仪可否为婢妾解惑?”沐容姬终于说到正题。
“自然可以,沐容姬请问。”宴安筠身子未动,还是微微歪在榻上懒洋洋的,沐容姬见了心中一喜,想必是箭伤还没好,这会儿子宴良仪正受着罪呢。
她放下茶盏,微微抬眸道:“既然宴良仪有救驾之功既然属实,可皇上……怎么至今也没给宴良仪升位分?”
宴安筠就奇了怪了,她稍稍坐直了身子,疑惑道:“怎么?皇上理应给我升位分么?皇上是天下之主,咱们身为嫔妃为皇上挡挡箭挡挡刀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为什么还要升位分?我做好事从来不求名利的。”
沐容姬心中冷笑,不求名利?怎么可能?不过是借口罢了。她今日来此,也是因为皇上对她不重视才心气不顺,好在现在正好逮着宴良仪的痛脚,于是跑上门来奚落一番。别看宴良仪此刻再装傻充愣,这心里还指不定多难受呢。
“圣旨到——宴良仪接旨。”
安公公独有的嗓音嘹亮的惊飞了沐容姬的心思,她急急忙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上的着装,确定无误后才轻舒了一口气,反观另一边,宴安筠不急不缓的让鹿儿给自己套上外衣,系好系带,这才施施然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