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先生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你是什么人？以前也有很多人来找我，我只要找机会激动发疯，狱警就会立即终止探视，把我押进去，绝不会让我在这里多待一刻。”
  “我不是谁，只不过这里的娱乐器材和电脑恰好是我公司赠送的。”
  男人冷笑了一下：“有钱当然能使鬼推磨咯。”
  晏先生又问：“还有谁来找过你？”
  “很多人，包括那对夫妇的两个儿子，他们偶尔会单独来见我，每次我都故技重施，慢慢的他们也就不来了。”
  他靠在椅子上麻木得像石头：“所以您这样的人物还需要有什么向我请教的？劳神您找了我女儿的照片来威胁我。”
  晏先生开门见山：“所以当年是谁让你这么做？”
  “我不知道。”
  晏先生的表情几乎冷酷犀利：“你知道隐瞒我的后果。”
  他凑上前近乎祈求，有一种恐惧：“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我欠了一大堆的高利贷，他们威胁我，我没办法。如果我不那么做，我们一家人都会死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位博士得罪了谁，要这么残忍，当年那两个小孩那么小，一开始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现在还在受折磨……”
  晏先生从监狱里走出来，阳光正冰冷的延续在他身后，脚步的光阴里藏着长长的故事。
  男人的话像一头野兽正把他眼中的光亮吞噬。
  “我只知道，他们一直叫他……晏老板。”
  第八十九章 发烧·毒誓
  “为什么会突然想问起你爸爸的事情？”
  晏笙的别墅里，原本干涸的泳池里有雪块融化的水，树上已经堆了薄薄的雪。
  凯瑟琳微微笑着，她穿着雍容华贵的皮草，手里鎏金纹勾勒的白瓷杯，双眼黑白分明，阳光落在她穿着黑色皮鞋的脚边。
  现在的她是温柔位面的凯瑟琳。
  晏先生眉头一直紧锁着，周身的气息冷硬似雪：“我想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在我十六岁离开的那年，他又做了些什么。”
  “你爸爸……”她还没开始说便笑起来，笑容很温暖：“你不就是你爸爸的翻本吗？不论是外貌、作风、还是那认真的性情，简直跟你爸爸如出一辙。”
  “包括这不近人情的冷血吗？”
  凯瑟琳错愕：“不近人情？冷血？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想知道，在我离开那年，父亲究竟做了些什么？没记错的话，我回来的第二年他就和杰罗姆一起创办了药厂，可是在那之前，制药行业对于kester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这在商人看来，很奇怪。”
  凯瑟琳皱着眉：“那件事对你父亲而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那也只算是投资失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投资失败不是很正常吗？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查查家里的账本。”
  晏先生沉默良久，才道：“打扰了。”
  他走的时候，凯瑟琳担忧的站起来：“晏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晏先生音调低哑：“有人说我父亲杀了人。”
  凯瑟琳讶然，之后苦笑：“居然要诋毁一个死去的人。”她看着晏先生的背影：“你相信了？”
  晏先生走了出去，并且道：“我会去查清楚的。”
  凯瑟琳忧心地叹了一口气。
  晏先生站在墓前拂去墓台上的雪花，他不知如何面对顾青蓝，想来想去，只能到这里了。
  他终于明白，那天晚上，顾青蓝突然的疏远是为何，也许是为了那所谓的真相，这让晏先生心里蒙上了厚厚冰冷的霜雪。
  墓碑上，照片里两个年轻的笑容，该如何去正视，他无言地站了很久，淋了一场雪，雪越来越大，山下的司机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找人，晏先生已经迎着风雪下山了。
  “晏先生，我打电话你也不接，快急死我了。你知道吗？”顾青蓝早就抓着手机等在门口，看见他薄薄的衣裳皱了皱眉：“下了那么大的雪，我就差搭飞机去法国找你了。”
  晏先生看着眼前怪罪自己的人，心底里忽然被一种温暖而柔软的力量覆盖住，使他暂时忘却了之前的冰冷霜雪带来的悲凉。
  “你在这里，我去法国做什么？”他抚摸着他的肩膀。
  顾青蓝抓住他的手，惊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烫？”又用手背去碰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晏先生也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被顾青蓝打掉，凶巴巴的道：“快去床上躺着，我去买药。”
  晏先生抱着他：“不要去。”
  顾青蓝一愣：“怎么了？”他感觉他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心急道：“你身上好烫，快去躺着。”
  晏先生不肯放手，顾青蓝把他按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真是的，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一回来就这样让人担心。”
  晏先生看着他啰啰嗦嗦的样子，忽然笑了。
  顾青蓝一愣：“是不是烧傻了？我去找药来，上次臭小子发烧还有没吃完的药。”
  可是他起不来，他的手被晏先生紧紧抓着，感觉他手心烫的吓人，忧心忡忡：“快放手呀。”
  “遇到我，是不是你的不幸……”
  顾青蓝怔然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他感觉今天的晏先生有些奇怪，是很奇怪。
  晏先生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声音沙哑：“遇到我，一定是让你……”顾青蓝忽然亲吻他，微微冰凉的嘴唇碰到他嘴上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