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作者:青竹枝枝      更新:2024-03-12 15:33      字数:4161
  “小笙,别冲动,赵主任的伤要紧。”
  闻笙站在原地,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视线冷冷的扫过去:“人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的。”
  刚才那几个乱说的人被吓了一跳,眼前的虽然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但是她身上的气势却强硬的让人难以忽视。
  几个保安上前,把扎堆的人群轰散开,远处终于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抢救室前,一片静谧,闻笙低头坐在长椅上。
  赵琰已经进去了快一个小时,除了进进出出的护士以外,整个长廊里只有闻笙一个人。赵琰只有一个女儿,在南方上大学。
  赵琰的妻子前段时间看女儿去了,闻笙刚给她打完电话,就算是坐飞机回来算上路上来回的时间,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到渝北。
  闻笙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全是赵琰满身是血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她抬起头,余照野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闻笙别过头去,不想说话,余照野也没出声,站在那静静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男人轻轻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带起身。
  闻笙强打起精神转头看过去,男人低头看着她,开口道:“跟我过来。”
  闻笙挣开他的手,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气:“不去,我就在这等着。”
  下一秒,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别闹,过来。”
  闻笙怔住了,惊讶于余照野突如其来的动作,从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闹别扭他都会这样哄她。
  任由余照野拉着她走进他的办公室。
  进了门,男人走到内间的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调适了一下水温,抬眼道:“来洗洗手。”
  闻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应该是之前扶赵琰时蹭上的。刚才她一直浑浑噩噩的,根本就没留意。
  闻笙听话的走了过去,把手放在温热的水流下。手上的血被蹭上的时间太久了,只有用力才能搓下来。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闻笙皱了皱眉。
  身后的男人不知何时贴了上来,健硕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闻笙整个人一瞬间僵住了。
  镜子里,女人像是被男人从后方环抱在身前,相对于闻笙的惊慌失措,余照野表情淡淡的,就好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
  余照野往手上抹好无菌洗手液,轻轻揉搓了几下,下一步,她的双手被他握在了手心。
  闻笙低头看着两人交错着的手指,他洗的专注又认真,动作轻柔又小心,就好像在洗一件珍宝。闻笙一直都知道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匀称,就连手指皮肤上的纹理都偏淡。
  终于,手上的血迹被悉数洗净,余照野关上水龙头,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由上而下慢条斯理又格外细致的帮她擦洗掉手上的水珠。
  从刚才开始,闻笙就一直由着他的动作,而此时洗完了手,余照野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闻笙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宛如蝶翼轻飞。
  夏季的衣料偏薄,后背传来男人温热的体温,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过了半晌,余照野抬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正面向他。闻笙低头不语,下一秒便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闻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外挣扎。男人眉心轻蹙,语气低沉,像是在哄她一般:“别动,让我抱会儿。”
  闻笙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滞,心中的堤坝轰然倒塌,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被强压下去的恐惧、不安像是洪一样涌了上来。在男人温暖有力的怀抱里,眼前渐渐升起一股雾气。
  第9章
  不知过了多久,余照野放开她,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去等着。”
  闻笙抬眼望向他,男人神色间看不出什么情绪,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医院的长廊上,眼前的男人宽肩窄腰,就像是得老天偏爱,哪里都生的极好。只是太过清冷疏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闻笙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这样觉得,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好像处理其一切来都游刃有余,从来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闻笙突然很想问问,刚才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还有…那个礼物……
  有着余照野在这,闻笙的心踏实了不少,时间也过得没那么漫长了。
  “你今天不用出诊吗?”闻笙抬眼问道。
  她坐在长椅上,男人站在她的对面,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墙壁上。
  “不用,我周二出诊。”
  “哦。”
  闻笙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啊。”
  “什么?”
  闻笙抿了抿嘴,道:“那天在川菜馆,店员送的礼物……”
  男人眉梢轻挑,饶有兴致的问道:“礼物怎么了?”
  余照野的眼神自始至终都落在闻笙的身上,像是在等着她问出后面的半句话。
  闻笙抬起眼,迎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开口道:“是你送的吧。”这话倒像是在求证。
  两人目光交汇,余照野勾了勾唇角,没有丝毫隐瞒:“嗯。”
  闻笙眸色里染上一丝诧异,就听男人淡声道:“下班路上顺手买的,你要不喜欢就扔了吧。”
  顺手买的?不喜欢就扔了?听他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送的是菜市场买的二斤西红柿呢。
  “你……”闻笙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术室上方的灯骤然熄灭,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
  闻笙急忙站起身上前,就听那医生说道:“病人的脾脏破裂,多亏送来的及时,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闻笙长舒了一口气,感激的说道:“谢谢您,谢谢您医生。”
  那人盯着闻笙看了几眼,又看到她身后站着的余照野,突然轻笑出声:“原来是闻检察官啊,我说怎么刚才听声音这么耳熟。”
  闻笙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穿着手术服,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
  男人摘下口罩,笑的和煦。
  “沈医生?”闻笙惊讶道。
  沈括笑吟吟的:“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那里面的那位是?”
  闻笙:“是我师父。”
  沈括点点头,没再多问,冲着后面的余照野打了个招呼:“照野,你怎么在这?你们…认识吗?”沈括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着。
  “认识。”余照野回答的干脆。
  沈括活动了下手腕,道:“原来如此,那你们聊吧,我先去休息一下。”
  送走了沈括,闻笙转过身,说道:“谢谢你啊。”
  男人轻哼一声,淡声道:“不用谢。”
  闻笙:“要不你先去忙吧,我想在这等师父醒过来再走。”
  余照野不置可否,沉声道:“有什么事就去找我。”闻笙点点头。
  余照野走后,闻笙给李清欢打了个电话,交代她把手头上的一些要办的急活先处理一下。早上的事闹的动静很大,院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赵琰受伤了,就连检察长都亲自过问了这事。
  李清欢压低了声音,偷偷问道:“笙笙姐,主任现在怎么样了?”
  闻笙站在走廊的窗前,看着窗台上的绿植,安慰道“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还没醒过来。我今天先请一天假,等师母赶回来我再走,手头上的事就要先辛苦你了。”
  李清欢赶忙道:“笙笙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那我先忙去了,咱们回头再聊。”
  挂了李清欢的电话,闻笙回到赵琰所在的病房,知道他没有危险了,此时的她才能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今早发生的事情。
  赵琰为人正直厚道,对谁都是真诚热忱,在院里的口碑极好。若是说因为办过的案子得罪了人,这一年以来赵琰接手的案子闻笙都参与过,实在是找不出有哪个案子的当事人会存心蓄意报复。
  正一筹莫展之际,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人风尘仆仆的进来。闻笙认识她,赵琰的妻子李倩,好像是在渝北的一个中学当语文老师。
  闻笙站起身迎上去,恭敬地叫了一声:“师母。”
  李倩拉着闻笙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哽咽着说:“好孩子,谢谢你。”
  闻笙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师母别说这么客气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好在师父已经脱离危险了,过段时间就能醒过来了,您别太担心。”
  闻笙在李倩对面坐下,看了眼病床上还昏睡着的赵琰,声音中带上一丝冷冽:“只是那个刺伤师父的人还没有被抓住。”
  李倩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李倩开口道:“小笙,你当时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闻笙点头,回忆道:“一个穿着旧夹克的男人,看上去能有五十多岁的样子,骑着辆摩托车。”
  李倩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闻笙停下,试探着问道:“师母,您认识他吗?”
  李倩垂下头,开口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了,算是我老家的一个表哥吧。”
  闻笙静静地坐在那,等着她的下文。
  “前段时间他儿子把人打坏了,重度残疾。他给老赵打过几次电话,希望他可以从中疏通疏通关系,不判刑哪怕是赔点钱呢。老赵拒绝过他好多次,后来他就像疯了一样,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有时候早上我们还没出门上班就被他堵在了家门口。”说着,李倩的眼泪就止不住了,“都是我连累了老赵。”
  闻笙赶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安慰道:“师母,这事跟您没关系,不是您的错。”
  李倩吸了一口气,看了眼手表,说道:“小笙,你今天在这也累了一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老赵这有我呢。”
  闻笙本想在留下来多待一会,但李倩说什么都不愿意再麻烦她,强推着她出去。闻笙无奈,说道:“那行,师母,有什么事您就给我打电话。”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走廊里静谧一片,闻笙进了电梯,电梯门要合上的一瞬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在了中间。
  紧接着,脱下白大褂换上一身常服的男人出现在了视野里。
  余照野走上电梯,修长的手指按了一下,在闻笙身边站住。
  这人是gps吗,怎么每一次都能这么恰好。
  “你下班了?”
  “嗯。”过了一会,余照野说道:“江池刚才打电话,说那个人抓到了。”
  从刚才李倩跟她说那番话开始,她就一直在担心那个人穷途末路会不会在卷土重来。听到他已经被抓住了,闻笙终于能安下心来。
  余照野瞥了一眼她如释重负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
  八月底的夜晚晚风微凉,出了医院大门,闻笙拿出手机想叫个专车。
  “我送你吧。”余照野淡声道。
  闻笙笑吟吟的:“不用,我自己叫个车就好,你快回去吧。”
  余照野没理会她的拒绝,反而一步步逼近,在闻笙眼前低下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怎么?你害怕了?”
  闻笙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害怕?她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