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被关上。
  林毅微微张着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罗林从另一边跑过来，神情激动，“看、看到了？”
  林毅黝黑的皮肤浮现难以看出来的红晕，无法压制心中的热血沸腾，平时泰山崩于前也毫不动容的冷静，此时早就被丢在一边。
  太蛊惑了，这才是真正的人鱼啊。
  真是漂亮又危险的生物。
  他好久都没出声，罗林酸得牙疼，他开始好奇，能让林毅这般感慨，肯定很特别。
  他刚才就不该走开！
  浴室里，陆可看着时玥从浴缸里出来，给她递衣服，“玥玥，饿不饿，先吃饭，他们有钱。”能吃一顿是一顿。
  时玥：“……那来一份昨晚那样的宵夜。”
  陆可：“好！”
  隔着门将两人对话听在耳中的林毅瞬间回过神来，“……”不能总逮着他来当怨种啊！
  浴室的门打开，陆可直接跟林毅说，“玥玥饿了。”
  林毅扯着嘴角，“我知道，昨晚那样的，来一份。”
  陆可：“嗯。”
  时玥也走出来，穿着衬衫黑裤，扬起笑脸对林毅说，“谢谢林大哥。”
  林毅心中听得舒爽，脸上的神情总算没有那么肉疼。
  “需不需要挑几套衣服送过来？”罗林询问。
  余时玥穿着以前的男装，而陆可身上是不知道哪里顺来的蓝色工装。
  时玥摇摇头，说：“不用破费了，我们赚钱之后再买。”
  罗林：“……”就怕你们不会赚钱。
  时玥一边用餐一边刷着手机。
  裘易给她的那台已经扔掉，她用回以前那台破旧的，看个微博都很卡顿。
  “裘佳妮上热搜了。”时玥好奇地点进去。
  林毅连忙解释说，“昨晚事发突然，秦天他们带队过去看到裘佳妮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耽误了一段时间，以至于被一些人拍到她，还传到网上去。”
  那个视频是裘佳妮被送上警车的时候拍下来的，因为偷拍者站得远，现场又人头熙攘，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网上却因此有不少猜测。
  时玥将手机递给林毅，说，“我的意思是，她自爆了。”
  林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手机里裘佳妮两分钟前发出的微博。
  裘佳妮：救救我，我不想被警察关着！
  她甚至还拍下一段自己在水里甩尾巴的视频。
  “我先跟秦天说一下。”罗林立马起身走出去。
  裘佳妮精神不稳定，尾巴也收不起来，所以从昨晚开始她都是呆在公安局，被泡在大木桶中，所有人好吃好喝待她，怕她磕着碰着，尽量安抚她的情绪，可是谁想到她会忽然把自己的视频爆出去，微博内容也是在求救。
  这年头，大多网友断案如神经病，有他们插手，还不乱翻天？
  时玥好心提醒后，把手机拿回来，继续刷评论区。
  裘佳妮的微博是刚开通半个月，也就晒过两次日常生活，她的粉丝都是因为裘霖关注她的。
  她的微博发出来后，评论区都是问号。
  “疯了？真是美人鱼？”
  “那个视频是真的？有没有高手来分辨一下这视频是真是假？”
  “不是吧不是吧？炒作？”
  “这个定位是怎么回事？a市公安局？”
  “这是能用来炒作的吗？美人鱼？要真有美人鱼我倒立洗头啊！”
  “上热搜那个视频真的是你？从秘密实验室被警察带走的那条美人鱼？”
  ……
  时玥以为这条微博很快会被夹掉，但是没想到几次刷新都在。
  “你怎么看？”林毅看着她悠闲的表情问道。
  “我们人鱼是很低调的。”时玥将平铺在碎冰上的鱼生，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林毅保持微笑，“……”
  这话的可信度不高。
  不过她三年都在a大，生活普通且贫困，看起来又很像不会作妖的，而且据他了解，她这三年来穿男装，一直被裘易霸凌……
  “关于白房子的事情，是秦天来负责的，就是你昨晚见过的刑侦支队队长，现有的3名研究员都被批捕，裘良在国外，暂时没有消息，而裘霖也撇清所有关系。”
  “裘佳妮是不是帮裘霖说话了？”时玥眼皮没抬，只是随口问。
  林毅点头。
  裘佳妮一直给裘霖开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裘霖从裘良那里接手实验室，还在纵容这样残忍又非法的研究。
  “要不然怎么说他们俩绝配呢。”时玥感慨。
  林毅从那极具魅惑的嗓音里听出嘲讽的意味。
  所以这位，真的很讨厌裘佳妮。
  更加不可能认同裘佳妮的族人身份。
  林毅出去接个电话，很快就走回来，“大家都在等你们。”
  他看着还在埋头吃东西的两人，本来的敬畏和提防，又被无奈和无语取代。
  他们吓唬人的时候是真的凶，但是平时的状态怎么看都是跟小孩子似的，反差太大，几乎要把他折磨疯掉。
  陆可吃得太快，一不小心噎住，林毅连忙给他递水。
  时玥抬头看一眼，颇为优雅地擦一下嘴角，才笑着说，“我好了。”
  陆可灌了一杯水，也跟着起身。
  时玥整理自己的衣领和袖子，跟着林毅走出门
  ，陆可跟在她身旁，脸色一沉，强大的气场席卷开，让林毅背后都渗出冷汗来。
  他感觉那里站着一个海底来的巨兽，张着血盘大口，獠牙森森，随时会扑过来将他吞掉。
  哪怕是他，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走进会议室，红色地毯将三人的脚步声消除，里面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六个人屏住呼吸，目光随着时玥和陆可移动。
  陆可看起来才是最可怕最危险的那位，可是他却静静站在时玥身后。
  很显然，余时玥才是主子。
  时玥笑眯眯地，视线也一一扫过众人，将他们的身份归类。
  军部的，国家研究院的，还有周围几个看起来武力值不低于林毅和罗林的警卫员。
  “各位不好意思，陆可还在长身体，饿得受不了，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时玥说完，陆可和林毅都默默转头看她一眼。
  她是真的是张嘴就胡扯。
  陆可习惯性背锅。
  “没事，没事，坐下聊，也不是开什么会，随意一些便好。”开口的中年男人很面善，精神抖擞得根本不像年过半百的人，肩章上有着四颗星星。
  他们已经通过林毅确定对方的身份，鉴于先前没有过这样先例，所以此时一行人看着时玥和陆可坐下，也不知道如何开启这个话题，气氛沉闷。
  这是一张大圆桌，陆可坐下后，感觉离时玥有点远，于是他搬起凳子，挪到时玥身侧贴着她，才安心。
  大家默默盯着面前的水杯，但是余光却丝毫不落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这个陆可果然跟林毅汇报的一样，心智似乎有些幼稚，却绝对以余时玥为尊，这样护主的人杀伤力很大。
  “小姑娘，想必你们对人类已经足够了解，所以，现在方便让大家也了解一下你们人鱼一族么？”还是刚才的那位老将军出声，“对了，我姓陈。”
  时玥点点头，微笑着，像小学生一样自我介绍，“陈将军，我来自人鱼皇族，今年一百岁，来到大陆三年多。”
  她说话语调有点慢，有着女孩的娇憨，也有属于皇族的优雅和蛊惑，极其矛盾的声音，让人听过后耳朵发痒。
  而且，她一百岁？？
  陈将军为自己刚才那声“小姑娘”而感到一丝不自在。
  这边时玥抿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继续说，“你们放心吧，千百年来我们人鱼，几乎没有几个会上大陆，也从来没有做过有损人类利益的事情，如果这次不是因为要找寻我失踪的母亲，我和陆可也不会出现。”
  “所以您从白房子带走的是您的母亲？”带着黑框眼镜，一脸书呆子模样的男人开口问。
  “嗯。”时玥敛眸间，将杯子放下，茶水溅了出来，本来无害而美丽的神情，蒙上一层阴郁，“她需要休息，暂时不会露脸，希望你们也不要调查和打扰她。”
  陈将军的神情也严肃下来，“这是自然，白房子的事情，公安局那边会继续调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对于他的话，时玥是信服的，看得出国家很看重她，而且基本上已经确认她的身份，要不然也不会直接派一位将军过来。
  “你们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时玥沉默过后，目光扫一眼众人，低声问出这个问题。
  可以听出她语气里的酸涩和无奈，仿佛上岸后遭遇过许许多多心酸的事情。
  “小姑……时玥，你多虑了，我们国家是很包容的，更加不会做出迫害你们的种族的事情，所以你大可放心。”
  “那我们能继续在陆地生活吗？”
  “当然，不过最好需要做一下身份登记，而且出于对公民的着想，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你这方
  面的资料。”
  总的来说，就是还要对人鱼一族进行考察。
  时玥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继续放低姿态，眼瞳中的金芒有几分暗淡，她说，“裘家实验室的资料，基本上已经把人鱼一族的形态特征都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