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说不准……
  镜魔娘娘托起第一本功法，眉头一皱。
  封皮上写着《仁心妙手化毒功》。
  镜魔娘娘偷偷瞄了李清闲一眼，发现李清闲神色如常，无奈摇摇头，心道这孩子，心太野。
  练这种功法的弟子，无论到哪一座魔门，不出三天，保准被活活打死。
  镜魔娘娘随手翻开第一页，只看了第一列字，心神一震。
  “玄都紫霄玉皇殿上。手持日月，心怀乾坤。三头六臂，法力无边……”
  镜魔娘娘只看了一半，只觉体内魔功涌动，急忙合上书。
  她呆坐一阵，脑中思绪纷飞，又压下魔功，快速浏览一遍，若有所悟。
  “此乃瘟部之主天符大帝亲传功法，什么化毒功，根本就是瘟部正统功法，否则不可能扰乱我一品魔功。而且，这功法直指超品，虽然主化魔化毒化瘟，但杀伐之能同样很强。与雷火功法不能比，但比人间功法，强太多太多……我只是粗粗浏览一遍，便心生贪念，恨不得改修此法，其他弟子哪里能扛得住……”
  镜魔娘娘又看了看书页封皮上的文字，这个功法，太具有迷惑性了，一旦修炼有成，足以压着同位阶的魔修打。
  镜魔娘娘又抽出第二本功法，这本功法倒是霸气，《真武荡魔功》，她本想笑，但下一刹那心中冒出不好的念头。
  翻开书页一看，又是只看了一列，便合上书，可里面的几句文字印入脑海，让心神翻腾。
  “混元六天，传法教主。修真悟道，济度群迷……”
  真武荡魔大帝的宝诰。
  镜魔娘娘又翻了翻另外三本功法，彻底明白，李清闲这是在上界有大根底，怪不得魔劫天罚都奈何不得。
  这五本哪里是什么魔修功法，根本就是上界仙法，本本针对魔修，一旦修炼，哪里还有什么神魔盟，纯纯的神仙盟。
  镜魔娘娘又看了看另外五本，那些武技和术法看上去凶威滔天，但骨子里都是破魔之法。
  镜魔娘娘沉思片刻，点头道：“师弟既然准备妥当，那一切就依师弟的做。至于转修功法之事，也不必选了，想留在神魔盟就转修，不想转修，便速速离开，我神魔盟，拜的是仁慈魔神，岂能收纳寻常魔修？”
  门外的向自在心里一颤，没想到李清闲对神魔盟的掌握竟然到这一步，堂堂一品大修士镜魔娘娘，竟然都忘记拜魔母，只拜仁慈魔神，而且所有人必须转修，那自己岂不要修魔功？不行，死也要离开这里！
  镜魔娘娘看了一眼门外的向自在，有心要试试这些功法，取出一本铜书，按在《仁心妙手化毒功》上，铜书宛如盒子微微放光，而后敞开盖子，飞出一本一模一样的书籍。
  镜魔娘娘托起功法书籍，右手一抛，飞向向自在。
  向自在慌忙接住。
  镜魔娘娘道：“按理说，你乃外门弟子，拜入不久，不可厚赐。不过本宫知你一心向魔，忠心耿耿，功劳甚大，本宫赐你本派五大神功之一的《仁心妙手化毒功》，马上回去改修此功，明日，本宫便检查你的修为。若敢违逆，万虫噬体，抽魂夺魄！”
  向自在听到最后两句话，双手颤抖，他最清楚魔邪两派大人物的做派，只要敢说，一定敢做。
  他一想到自己被万虫吞噬、魂魄被炼化的样子，之前的所有倔强就烟消云散，用颤抖的声音道：“谢娘娘恩赐，小的今天回去就改修您赐下的神功。”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仁慈魔神。”
  向自在忙道：“多谢仁慈魔神。”
  李清闲点点头，就向自在那种三脚猫的功夫，改修此法，不出几日便可晋升。
  向自在低着头，黑着脸，双手捧着功法，缓缓向后退。
  镜魔娘娘问：“对了，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向自在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小的……”
  镜魔娘娘一摆手，和蔼道：“都要修本门功法的人了，还这么见外？”
  向自在心在滴血，却挤出笑容道：“弟子的姐夫乃北薛家人，再过几日，薛家叔祖薛讳河山大寿，召我等拜寿，不可不去。弟子屡次得薛家相助，此番拜寿，却不能不去。”
  镜魔娘娘轻轻点头，之前知道向自在跟薛家有点小关系，倒没想到有资格参加薛河山的寿宴。
  李清闲道：“可是七十大寿的薛河山？”
  “正是。”向自在心里咯噔一下。
  “他也邀请了我。那你不用急着赶路，他寿宴那天，我也去，你与我一同飞去。”李清闲道。
  向自在差点哭绝倒地，自己本想找这个机会找人代班，交接好各种事务，早点走，晚点回甚至不回，现在连借口都没了。
  这个李清闲，是不是自己的克星？
  我不想混魔门啊！
  向自在强颜欢笑道：“弟子身份低微……”
  李清闲一挥手，道：“我神魔盟不分尊卑，都是兄弟，不必说这些。去吧，寿宴早上记得来找我。”
  向自在忙道：“谢盟主。”
  向自在回到住所，哀叹许久，想起镜魔娘娘明天还要检查自己改修的魔功，眼眶湿润。
  向自在面向老家方向，跪在地上，磕头三响，道：“孩儿不孝，今日入魔，两代经营，毁于一旦。孩儿无能，愧对列祖列宗，但为自保，不得已而为之，望父亲在天之灵明鉴。”
  拜罢起身，向自在咬着牙，学习《仁心妙手化毒功》。
  第925章 帝不许
  向自在浑浑噩噩转修新魔功，强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不适，运转功法，而后呼呼大睡。
  清晨，向自在缓缓睁开迷茫的眼睛，猛地清醒，起身四望。
  还在昨天睡觉的地方，一切都没变，可为什么屋里的气味变化，屋外的声音也变化，鸟叫刺耳，甚至连走路声、车轮碾压地面声和其他人的说话声都变得无比清晰。
  他急忙冲出门，仔细探查，除了声音气味等感觉不对，一切都正常。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急忙回屋打坐内观。
  很快，他睁开眼，一脸呆滞。
  突破了，晋升六品。
  六品、五品与四品，统称中品，一旦入列则非比寻常。
  哪怕再弱的中品，只要愿意投靠，各大势力都会给足待遇。
  “我也能晋升六品？不对，是我怎么能这么快晋升六品？”
  向自在想到昨天的魔功，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看来是魔功没错了。
  魔功果然速成，至于后劲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魔功向来有所偏颇，所以真气运行与众不同，而且会引发种种异样，可这门功法，中正平和，浩然堂正，完全没有魔功的感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
  向自在前往大殿，拜见镜魔娘娘。
  镜魔娘娘只看了向自在一眼，微笑颔首，道：“不错。你是练刀的？”
  “是。”
  镜魔娘娘随手抛出一本《荡魔神刀》，道：“回去好好修炼。”
  “是。”
  向自在手持新秘籍，无奈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看到李清闲，侧身低头，让出路来。
  李清闲点了一下头，径直走进大殿，与镜魔娘娘谈起神魔盟的发展。
  聊到未来趋势，李清闲深深看着镜魔娘娘，道：“现如今，乱象纷纷。齐国中心，各大势力经营已久；齐国之南，南方诸国与定南王府等盘根错节；齐国之西，魔邪横行；齐国之东，一片汪洋；现如今，只有齐国之北，虽有妖族威胁，但却死局存生。燕州位于守河军和京城之间，燕州一线，至关重要。”
  镜魔娘娘在半空画了一道横向弧线，道：“上为守河军，下为京城，中为燕州一线。其中，线左为启远城，中间为大洞县，其右则是北绿林的地盘，只要这一线尚存，守河军进可攻，退可守。若燕州一线易手，则守河军再无依凭。”
  李清闲缓缓道：“月初一，大将军王上奏请战，渡河，帝不许。年年如此，月月如此。”
  镜魔娘娘目光变幻，宛若阳光下的琉璃转动。
  李清闲道：“神魔盟，仁义修魔，良善拜神，定要在大洞县打下一根钉子。所以，还请镜魔娘娘多费一些心，发展壮大我盟弟子。得益于魔神降临，短时间内各大势力不便染指，但最多一两年后，他们便会动手。只要娘娘帮忙坐镇大洞县，撑过这段时间，我来接手，即便情况再坏，也还有机会。”
  “你接手？”镜魔娘娘转头望来。
  “你觉得，齐国河山，还能撑几年？”
  “是啊，撑不了太久了，连……你放心。本宫虽然强行突破一品，根基受损，但坐镇一地，绰绰有余。更何况，本宫当年也算是个人物，多多少少有人卖面子。”
  李清闲望向镜魔娘娘，问：“师姐，我挺想知道，守河军那边，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去问高天阔？”
  “不熟。”
  镜魔娘娘伸指虚点两下李清闲，无奈道：“不求我，你从来不叫师姐。”
  “您永远是我的师姐。”李清闲微笑道。
  镜魔娘娘望着门外，轻声一叹，道：“说复杂，其实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守河军，无非是在做该做的事。”
  “妖族很强大。”
  “对方强大与否，与是否该做有关吗？无关。”
  “神都不许。”
  “万一神都是错的呢？更何况，神都不止一人。”
  “他们会死。”
  “和死相比，他们更怕没做该做的事。人人都会死，但不是人人都做了该做的事。”
  “那他们为什么要做该做的事？”李清闲问。
  镜魔娘娘沉默半晌，缓缓道：“我在守河军，有个朋……说不上是朋友，也说不上是敌人。他在很小的时候，父亲被官兵害死，母亲被妖族害死，他与妹妹相依为命。那天年三十，他攒够钱，赶集给妹妹买花衣裳，但还没走到城里，就遇到妖族。他运气是好的，只是重伤，但她的妹妹，却怎么也走不动了。”
  “他实在背不动妹妹，两人摔在地上，地上，淌满血。他想让妹妹站起来，就大喊：你不是要花衣裳吗，起来，哥哥给你买，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只要你起来，哥哥什么都能做到。”
  “妹妹太累了，她望着哥哥说：我不要花衣裳了，我只想长大，只想哥哥能长大，镇子里的孩子能长大……”
  “那天之前，镇子只剩他们两个人，那天之后，只剩一个。”
  “你说，那个哥哥长大后，该做什么？”
  “让天下的孩子，都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