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过去，不料她一把扯开衣服，露出肩头上青紫一片，还有一个圆形的印记。
  。
  山灵眼燃烧之后若是吸入会让人心情愉悦，若是吸入的多了，便会产生幻觉。苏子烨明白，自己陷入了幻觉之中，竟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
  “阿玉……”
  迷糊之中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苏子烨蹙了一下眉。
  “哎，飞扬，大人刚才是不是在说胡话？”
  琳琅端着药碗放在炕边，问正在倒水的飞扬。飞扬摇头：“没听见，药凉了吗？凉了就能喂，我来我来，你别动！”
  飞扬边说边往这跑，似乎怕琳琅笨手笨脚弄砸了似的。
  琳琅笑了：“这点小事而已，我也行。”
  飞扬哪里是怕她手笨啊！是怕……是怕俩人过多接触，若是发生了什么可就遭了。
  旁人感觉不到，飞扬可是能察觉出来，自家大人对待琳琅，好似很不一样。
  曾经没发觉，现在细细想来，就算苏大人心肠好，怎么会救了她之后又将她留在身边？说是侍女，可大人从未拿她当下人看。而且在那晚大人喝醉了后，竟然还故意躺在中间。
  飞扬琢磨了许久，觉得醉酒的大人也是条理清晰，他之所以睡在中间就是不想……不想琳琅和旁人接触。
  飞扬越想越心惊！
  他家大人竟然喜欢琳琅！
  这怎么行？俩人有着云泥之别！
  飞扬的想法琳琅完全看不出来，她索性坐在木凳子上，看着飞扬喂药。外面天色黑了，他们被安置在村长家里，等明日一早苏大人身子好些了再离开。
  “大夫说大人本就有咳症，在山里的时候又被寒风吹了许久，加之没好好吃东西，脾胃的毛病也犯了，数症并发，这才晕倒过去。”
  琳琅看着躺在那安静的苏子烨，想他醒着的时候完全没表现出任何不适，却不想竟然一直在忍着。
  “飞扬，大人一直都这样吗？生病了也忍着不说？”
  飞扬将汤药喂完，起身去送碗，他边走边道：“不然呢？要不然为何夫人总是让三小姐去送膳食？就是怕大人忘了吃饭。你也好意思问这个，这两天大人的口粮都跑你肚子里去了！”
  飞扬走出门，只留下一句哼。
  琳琅愣在那，回忆起这几顿饭，好似确实他没怎么吃。
  她以为他吃饱了，所以她才吃的。
  原来是怕她不够吃吗？
  琳琅心里有点发酸发涩，掺杂着一点她也说不出来的情绪。
  她起身，走到他旁边，凝视着他微微发白的脸。
  “大人，我其实，也不是吃的太多吧？”
  琳琅嘟囔完这一句，自己都觉得假。寻常人家的姑娘都是小鸟胃口，吃两口就饱了。就算是飞扬的饭量，也只是她一半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吃这么多，但一想到他现在这样是因为自己，琳琅心里还挺难受的。
  苏大人，真的是很好的人。
  她坐在炕边上，脑子里百转千回，想的都是他的好。
  看着看着，发现飞扬喂药竟然洒了一些，于是琳琅俯身给苏子烨擦拭了一下唇角上的药渍。
  擦完之后，鬼使神差般，她没有立刻坐直，而是近距离看着他的脸。
  苏大人生的好看，她一直都知道。如今凑近了一瞧，更是觉得英姿过人，面若冠玉。
  他的薄唇紧紧的抿着，兴许是一直没喝水的关系，唇瓣瞧着有些干巴巴的。
  琳琅想了想，取过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给他润唇。
  被水洇过的嘴唇饱满了许多，琳琅盯着瞧了好一会，觉得还怪好看的。
  聪慧过人，英姿俊逸，性情温和。
  这样的苏大人，怪不得让京城贵女们都惦记着。就算是男人如田润之流，对他也充满了孺慕之情。
  琳琅歪着脑袋看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他这样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最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
  刚一这样想，琳琅眉头就皱了一下。
  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高兴。
  就在她要细琢磨的时候，琳琅发现他呼吸好似沉了不少，眼睛转动了几下，却没有醒来，反倒像是陷入梦魇之中。
  他好似喃喃的说了什么，琳琅没听清，便凑到他唇边。
  男人吐出的气息有些炙热，烤的她耳朵发烫。
  琳琅抿了抿唇，握掌成拳，稍微离的远了一些。
  “……阿玉……”他好似说了这两个字。
  阿玉？
  琳琅浑身血液一僵。
  他、他怎么知道她叫阿玉的？
  不可能啊，只有师父才知道她的小名，甚至孟旭升都不知道，苏大人怎么可能知道？
  琳琅处于震惊当中，所以没察觉到飞扬已经回来了。刚一进来，飞扬就看见琳琅凑近了他家大人，似乎要行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做什么！”
  飞扬急速跑过来，一把将琳琅推开，琳琅没防备，被他推到了一旁。
  “你要记住你的身份！”
  飞扬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琳琅则是平静之中带了点疑惑，她在想方才苏大人叫她名字的事情，连还嘴都忘了。
  随着飞扬进来的孙海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能站在门口那等着。
  屋里有孙海在，飞扬不想多说，于是闭上嘴巴，就守护在苏大人的身边，以防琳琅对苏大人图谋不轨。
  等到了夜里，飞扬更是直接躺在中间，隔开苏子烨和琳琅。琳琅全然不在意，她还在想大人喊的那声阿玉。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她得出一个让她不舒服但可能是事实的结论：苏大人认识一个叫阿玉的女子。
  她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月上高梢了，她还清醒的不想入睡。回忆起认识苏大人之后，真是她目前为止过的最幸福的时候。
  可是这都是假的，她到底和他不是一路人。
  谢府，她还要回去吗？
  琳琅眼睛眨了眨，觉得心里有些烦躁，她甚至说不出来为什么。
  算了，等到回京城之后，她便走吧。
  拿定主意后，琳琅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日，苏子烨醒了，身子也好了不少，不过依旧咳嗽，说话的声音哑的不像话。老管家赶来了马车接人，即便大公子当时说了那样的话，可到底是京城来的贵人。
  文府没有主子，老管家也不敢随意的得罪大公子，只能竭尽全力的照顾着。
  马车里，苏子烨用帕子捂住唇，低低的咳了几声。之后便抬起头，问孙海一些事情。
  “是，大人猜测不错，这里的山灵眼都是野生的，村里人没有特意去种植，想来经过大人的提点，村里人不会在用其引火了。”
  外头飞扬在和老管家赶车，马车里只有苏子烨、孙海以及一言不发低垂着脑袋的琳琅。
  苏子烨在和孙海说话的时候，早就留意到她的不对劲了，只是碍于有人在没法问出口而已。
  孙海的身份没明说，老管家虽然觉得有异，但懂礼的没问出口。
  文夫人依旧没醒来，大夫说只能慢慢将养着，说不定哪天就醒了。
  在这已经呆了不少时日，苏子烨提出告辞。
  老管家自然是想让他再呆几天，最好是夫人醒来，如此家里有个能说上话的主子，也好给小少爷铺路，背靠京城的这棵大树。
  但见大公子是打定主意要走，他也没法阻拦，准备了不少东西带上路。
  没在镇上多停留，苏子烨发话返程。
  回去的路上，为了顾及到苏子烨和孙海带伤病的身子，飞扬尽量把握时辰，争取能在城里歇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路上碰见了暴雪。
  路都看不清，更别提赶路了，飞扬只能将马车赶到一处林子里避风，然后掀开车帘进到车厢里，搓着手道：
  “大人，怕是今晚要在野外将就一下了。”
  苏子烨低低的咳了几声，道了句无碍，孙海也笑了，说：“没事，明天再赶路。”
  只有角落里的琳琅没说话，低垂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飞扬都察觉出她不对劲了，一路上好似就没说过几句话，都不和他吵嘴了。
  飞扬撇撇嘴，不吵更好，要不然自己还吵不过她。
  乌云盖日，只能推算出大致的时辰，飞扬将包裹里的干粮拿出来，点上蜡烛，将车里映的亮堂一些。
  苏子烨摇头：“我不饿，你们吃吧。”
  飞扬急了：“大人，您本就脾胃不好，不吃东西不行的。”
  干粮是昨日在落脚的小镇买的，有肉饼肉包子还有糖饼，都是能放住的东西，被飞扬放在炭火上热了一下，闻着很香。
  苏子烨想了想，接过肉包子。飞扬接着给孙海递了肉饼，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得多吃点。最后，飞扬要给琳琅递的时候，她摇了摇头。
  “我不饿，”她说。
  嗐，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往日里能吃能喝的人，怎么突然说不饿了？
  飞扬以为她不喜欢吃肉饼，便将糖饼给了她，可是琳琅还是摇头。
  她是真不饿，一整日的时间窝在马车上都没怎么动，自然不饿，而且大概是因着天气不好，她心情也不爽利。
  飞扬哼了一声：“不吃拉倒。”
  说完，他狠狠的咬了一块，故意发出声音，像是要馋她似的。
  可惜，往日神采奕奕和他吵架的人此刻蔫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飞扬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怀疑她生病了。
  还未等飞扬询问，苏子烨先开口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总是咳，声音又哑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