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作者:千野渡      更新:2024-09-09 14:43      字数:4207
  但是听到能很快出院,大致也没放在心上,随口应下:“好好好,你怎么比我还操心。”
  “我是生怕你不操心了,那是你妈。”晏乔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按下开锁,不远处一辆车红灯闪烁,“行了,我先走了,记得我说的话。”
  “知道了。”时柘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哎那我那俱乐部咋办?”
  晏乔又翻白眼又摇头,“你的俱乐部又跑不了,什么时候还想着这。”
  “我是说装修的事。”时柘抓抓脑袋,“这段时间总不能没人盯着吧。”
  晏乔算是服了他,“我给你叫人盯着。”
  得到顺合心意的答案,时柘马上开心得像个没长大的孩童,“好嘞。”
  简单道别,晏乔走到车边,刚握上把手,就要抽空去接响起的电话,“喂。”
  “哎,晏老师。”
  晏乔听出是那个她之前专门清来照顾王雪的阿姨,后来王雪执意自己独立回去一个人住,就开始只负责每周带王雪去做透析治疗。
  晏乔边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怎么了?”
  “这两天差不多要去医院一趟了,但我找不着她人嘞,去她家里,敲门也没人应。”
  晏乔直觉没什么好事,神色凝重,“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看看。”
  每当这种麻烦事出现,晏乔就会质疑一次自己的决定。
  这些本可以与她无关的事,她要一件件去操心,在自己本就疲惫的时间里需要更加劳心费神去分心这些事。
  但人情是自己应下的,尽管麻烦接二连三,她也不能半途抛下这个女人不管。
  晏乔先去了王雪以前的老房子,好在来过一次,因为费心调查过这个地址,所以印象还挺深刻,她很确定来时的路,走到了和记忆里相对应的房门口。
  她抬手敲了敲门,几下没人回应,便又继续敲,前后反复了得有几分钟。
  等待无果,但眼下就算王雪不在里面她也要进去,离开晏乔安排的公寓后,王雪是确确实实回来过这的,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是唯一一个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晏乔当即打电话叫了开锁师傅,约莫十五分钟左右,开锁师傅拎着工具箱小跑着赶到,在晏乔的注视下很快就把门锁撬开。
  把钱给开锁师傅转过去,目送完师傅离开,晏乔片刻没了笑脸,轻轻推开房门。
  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窗户折射进来的光影下,灰尘漫天,所有能看见的家具物饰都被盖上了白色防尘布,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结论——王雪没有在这里住。
  房子是王宇带着她离开时的模样,而她几天前回来并没有把家里收拾出来,甚至没在这里多有逗留。
  晏乔持有好奇困惑的心态,往里走,大概在沙发旁边的位置,是前几天送王雪回来一并搬回来的行李,那些并没有盖上防尘布。
  而行李箱上躺着的一个铁盒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走上前,发现铁盒上还有张纸,是张草草从线格本上撕下来的纸,简单从中间横折了一下,她将纸翻开,上面的字迹还很新,写的时间不久——
  晏老板,我很抱歉,因为我和我弟弟所给您造成的麻烦,差些毁了您,其实我不糊涂,我知道这种罪孽我们一辈子也难以弥补,现在还要让您来时刻照看着我,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您是顶顶的大好人,所以更不能因为我拖累了您,这段时间冒昧的叨扰,到此为止,万分感谢。
  铁盒里面有张银行卡,密码******,是我所剩无几的所有积蓄,希望尽可能弥补给您。
  所有的错,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最后麻烦您,把这个铁盒交给小宇,望转告,姐姐对不住他。
  王雪留笔。
  霎那,晏乔心凉了半截。
  不该来的还是来了,话里话外的,这分明就是一封遗书。
  晏乔想到过,承受这份照顾,王雪的内心也是万分煎熬的,这代表着他们姐弟俩对晏乔的亏欠只会更多,加上不断治疗的开支,就算王宇出狱后,剩下的余生也都会用来还恩还债上,永无止境。
  王雪早就把这些想好了,从去探视开始,她就没想过好好活着。
  或者更早,从王宇站上法庭被判罪时,她就把自己的结局铺垫好了。
  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来背负,王雪绝不会把压力抛给她弟弟,一切的源头都是因她而起,也该由她来结束。
  只是可怜了王宇,他们本就没了父母,相依活着,如今连姐姐也要走,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晏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心疼谁,哪怕自己都是身在其中的受害者。
  她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喂,110吗?”
  失踪时间大于二十四小时,完全足够立案调查,接下来只有等待,相信警察。
  过去这么几天,晏乔已经不对王雪还活着抱有可能,或许只在留完这封信后,在回到这里的第一天。
  她没有选择在这里离开,因为王宇出来还要住,她把所有都想好了,唯独把自己置身事外。
  等待消息的几天,晏乔又将自己投入进了无穷尽的工作里。
  团队正赶着春秋季度的服装推出,作为领头的晏乔自然闲不下来。
  办公室内,晏乔刚把提交上来的几份压褶工艺的设计样式以及裙身色块审批完,有人敲门,晏乔随意抬了抬眼,“进来。”
  是前两天才从底下提拔上来,担任晏乔新助理的一个女孩,模样看着挺乖,晏乔跟她磨合的也还好。
  定眼一看,才发现她手里提着的礼袋里,是晏乔之前在医院偶遇上陈璟一从而穿回来的西装外套和衬衫。
  “老大,您让我送去干洗店的衣服我给拿回来了,都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助理蹦蹦跳跳地把礼袋放到办公桌的边上。
  “好,谢谢了。”晏乔看了看手里数不完的文件,又抬眼说,“有时间的话,帮我——”
  戛然而止。
  晏乔下意识就想和上次一样,随口叫人代送了,然后自己继续忙工作。
  好险,还好危机时刻刹车看清了自己的地位。
  改口道:“算了,放着就行,我自己送过去,你忙吧。”
  小助理没看懂她沉默的数秒脑子里都奔腾了什么千军万马,老老实实点头,“哦哦,我能冒昧问下,这是谁的衣服吗?男士西装哎。”
  “的确很冒昧。”晏乔不留情面,“我要是告诉你,明天部门上下都会听到一个全新的故事,虽然我不告诉你威力也是差不多的,这两天你们私下没少开茶话会吧。”
  “……”小助理立马见好就收,不再多嘴,装傻充愣,“啊,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老大,就不打扰您了。”
  晏乔无奈笑着摇头,没人的时候盯了好一会儿着那袋衣服,翌日大早就提着它进了retweet总部大门。
  这里似乎在忙着招聘什么岗位,晏乔只看见里面有很多没挂工牌的人被引领着进了电梯,这些人基本都从前台过了眼。
  晏乔没多在意,熟稔地走到前台。
  前台小姐姐头也没抬,机械般继续重复刚才一次次对来访的女孩男孩说的话:“出示下面试的预约。”
  晏乔单手拉下墨镜,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冷冷看着她,言简意赅说了一个字:“早。”
  她之前有出入过这里,因为身份敏感,所以这里的人基本上多多少少都认得出她,因此她还特意带了帽子口罩眼镜,一条龙遮挡。
  面对前台小姐姐开始惊讶的表情,她也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间的位置,示意她不要生张。
  最后晏乔得到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混在了那些人堆里,按下专门为总裁办公室特设的楼层。
  她的行为却被这里领头的训住:“别乱按,你知道你去的是哪里?面试的就好好跟我走。”
  晏乔没有立刻否认,兴致大发反问起来,“面试不需要见到陈总吗?”
  领头的马上对她一脸鄙夷,看穿了她心思的模样,“陈总可不管这个,他只看结果,你只有通过复试才有机会看见他。”
  “那就不顺路了。”晏乔又把刚刚那个女人暗灭的,总裁办公室的楼层又按亮。
  那女人被她惹的火大,“哎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没完没了了?你是来面试的,找工作的,不是来看帅哥攀富豪的,再这么无理取闹就取消你的面试资格!”
  到达楼层,电梯门应声而开。
  晏乔跨步出去,“我面试的岗位见不到陈总恐怕有点难办。”
  离谱地还朝电梯门里的人挥了挥手。
  门彻底关上之前,缝隙中,晏乔还听出那个领头的掏出手机,给保安部打了电话。
  走到办公室门口,晏乔还礼貌地敲了敲门。
  闷闷的声音传来:“进。”
  晏乔边打开门,另一只手就边把口罩摘下揉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推开门进去,连带着把墨镜也摘下,一张绝美面容展露无疑。
  桌前的陈璟一只抬眼一瞬,便直直定住,钢笔的笔尖还在记录文档,笔触在纸页上,因为僵持着不动,黑色的墨水渗出一个小黑点。
  他轻言:“你来做什么?”
  “来面试。”晏乔走到沙发前,把那袋衣服往上一扔,躺靠上沙发,目光直愣愣望向陈璟一,“面试总裁夫人。”
  第55章
  昏沉
  他冷漠的表情的确有那么一刻松动,又倔强得冷回去,“资质不够。”
  低头继续看纸上时,那个黑色的圆点增大许多。
  听到那四个字,晏乔心理还是有一点点受伤的,但又很快调整回心态,“没关系,我很有天赋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陈璟一没答话,打破气氛的是他桌上响起的闹铃声,他扫过一眼,摁下关闭。
  起身,缓步走到沙发前,绕过晏乔,在她对立面的沙发上坐下,用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
  晏乔当即回想起他们在医院碰面的时候,“你的……睡眠质量还没调整过来吗?”
  “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陈璟一很平淡的回答,把药含在嘴里,就着白开水一口咽下,“而且忙起来,没有多少时间休息。”
  晏乔见状又拿起壶给他杯子里倒了点水,放下水壶时,又趁势绕开桌子坐到他身旁去,“多喝点顺下去。”
  吃药的时候乖的像只听话的小狗,说什么做什么,一整杯水咽得干干净净。
  “我看也不是你睡眠质量不好,就是纯属的不想睡眠,这哪能只靠吃药能调整的,你自己都不好好休息。”晏乔脸不红心不跳,训得头头是道,“你这种行为我太熟悉了,我当初也喜欢高强度工作,死熬,最后还不是熬进了医院。”
  陈璟一明显呆愣了几秒,注意点在一个晏乔从未设想的方面,“熬进了医院?严重吗?”
  “还行吧,没猝死。”晏乔飘飘然一句没猝死,直接带过了那段时间在医院躺了几周出来还花几个月调养的日子,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虽然她还能厚着脸来指责陈璟一不注重健康,“身体还是革命的本钱,你现在死命赚钱,万一哪天没了,赚的钱给谁花去?”
  他的视线开始在她脸上驻足,没有片刻离开,“那你呢?”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可没有在吃药了。”她虽然依旧秉持着艺术胜过一切的心理,但她同样怕死,非必要的情况都不会太给自己工作上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