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门声把顾星寒吵醒，愣了几秒，他把怀里那个玩偶拿开，揉了几下因为长时间熬夜而发红的双眼后，不耐烦地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转动着僵硬的身体。
  “我就知道你没起，赶紧收拾，今天你必须去那个研讨会！”门刚开，陈书瑶就拎着一小袋早餐从顾星寒身边挤进来。空气中隐隐的酒精味让她眉头紧锁，她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新鲜空气扑面而来，陈书瑶脸上的表情好了不少。
  “现在还是不喝酒就睡不着？”她盯着茶几旁垃圾桶里的酒罐问顾星寒。刚从卫生间出来的人愣了一下，跟随她的视线，瞥见那满满一垃圾桶的啤酒罐，匆匆点点头。他把茶几上堆满烟头的烟灰缸倒到垃圾桶后，提起袋子快速打了个结。“什么会必须我去？”熬夜加上抽烟喝酒，顾星寒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些技术上的事，我不是太清楚，这次对方要求挺高，说必须专业人士到场。”
  顾星寒不屑地哼了一声，接过陈书瑶给他的温水喝了一大口。“你不也是专业人士？你应该可以应付吧……学校今天……”
  “你今天没课，我是专门查了你的课表，才和人家约的今天。快吃饭，已经有点晚了！”陈书瑶打断顾星寒，桑余离开的这几年，他越来越不爱和人接触，这些会议也基本不参加。每天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他们的公司发展越来越好，但顾星寒脸上的笑容已经很久都见不到了。陈书瑶怀疑，他就是靠着工作来麻痹自己的。
  “自己看吧……有几条新的。”在他吃早餐的时候，陈书瑶把自己手机放到顾星寒面前，正慢条斯理吃鸡蛋的人，看到屏幕上是桑余的朋友圈，立刻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嘴里。他擦了擦手，拿起手机一条条点开仔细查看。
  因为桑余把他拉黑了，也拒绝了自己同学给她提供的工作，他唯一可以知道她现状的途径就是陈书瑶。她也会在桑余发朋友圈时，第一时间截图给他。
  “她……最近怎么样？”顾星寒退出桑余的照片，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上星期。这周她没有任何的动态，他把手机还给陈书瑶的同时，抬头问她。
  “不知道，最近太忙了，没和她联系。”这个有意向和他们合作的公司，要求极为严格，陈书瑶最近被折磨的够呛。她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催促顾星寒，“快点快点，真要来不及了……”
  “必须我去吗？”虽然不想去，但顾星寒还是一口就把手里的牛奶喝完。擦擦嘴去房间换衣服。当他一身西装站在门口等陈书瑶时，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犹豫再三陈书瑶说，“呃……其实也还有点时间，要不你刮刮胡子？”
  “又不是去选美……”他拿出手机，借着反光看了一眼，嘴边有些许胡茬冒出，但不是很长。“你不是着急吗？走不走？”顾星寒不耐烦地问。
  “走走！”陈书瑶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忍住了。
  早高峰的路上很堵车，两人出门又有些晚，陈书瑶时不时就拿出电话看时间，又不知道和谁快速发着信息。顾星寒注意到她发信息时候总有意无意背着自己，轻笑一声说，“你和李东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整天神神秘秘的……”
  “啊？”刚把一条信息发出去的陈书瑶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反应过来顾星寒是什么意思，她马上反驳道，“不是他……哦对，晚上有事没，去他的店坐坐？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李东总念叨你。”
  “不去……快竞赛了，最近没时间。”顾星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陈书瑶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两人到公司时候，赶上早晨用电梯的高峰期。他们排队了好久，才终于轮到。这期间陈书瑶不停在顾星寒身边抱怨，嫌他早晨耽误时间了。顾星寒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小声唠叨，眼睛透过人群看着电梯门上的反光，里面那个憔悴的人让他自己都有些陌生。手指摸着下巴，有些扎手的感觉熟悉又陌生。曾经绝不允许自己出现这样问题的人，已经越来越不注意形象了。
  电梯门打开，他和陈书瑶跟着众多昏昏欲睡的上班族走了进去。外面又来了一行人，顾星寒抬眼扫了一圈，一直静如死灰的心突然抽了一下。随后他就轻笑一声，嘲笑自己最近是不是加班加多了，看到谁都像她。况且电梯外这个正在扭头和外国人说话的女生，一头短发。然而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女生转头，两人的视线对上。顾星寒微微勾起的嘴角僵住。
  心脏停跳了足足有好几秒，他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有轻微的耳鸣声。当门关上的那一刻，站在角落的顾星寒突然动起来，他想跨过人群去按开门的键。陈书瑶及时拉住冲动的人，“你再看看我给你发的会议人员信息。”她轻声在他身边说。
  顾星寒身体顿住，他疑惑地看了陈书瑶一眼，随后心开始狂跳。手指颤抖地解锁了两次才打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终于找到她上周发的会议信息。顾星寒点开放大，眼睛扫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正当他想问陈书瑶时，目光停留在一个英文名上。
  “你怎么不和我说……”颤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陈书瑶轻哼一声说，“不是早就发给你了，自己不看能怨谁。”说完，她拉着顾星寒走下电梯。
  一切都像在梦里，直到进了办公室，顾星寒还不敢相信，昨天还不停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人，一会儿就要见到了。想到见面，他突然低头，查看自己今天的着装。还好，因为考虑到要见客户，他穿得还算正式。但当手摸到脸颊时，他有些后悔了。扎手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
  “别说我不提醒你啊……我说了，你不听。”站在一旁看计划书的陈书瑶，抬头对上顾星寒带着怨气的视线，赶紧堵住他的话头。
  正在顾星寒着急忙慌在抽屉里翻找有没有剃须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轻敲了几下。没等员工进来叫他们，陈书瑶便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顾星寒往外走。
  “又不是选美，没刮胡子就没刮呗。”她小声在他身边调侃着。
  见对方一行人越走越近，顾星寒只是暗暗瞪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陈书瑶，他的目光越过领头的那个外国人，锁定在跟在他身边不停做翻译的短发女孩身上。桑余脸上的稚气几乎看不到了，洒落干练的感觉让顾星寒有些陌生又欣慰。但当两人对视时，她轻飘飘一扫而光的眼神，让一直跳动的心停了下来。他刚刚明明看到桑余和陈书瑶眨了眨眼，但到他时……她像是看陌生人。
  心痛和慌张让他脑子很乱，根本没注意周围的人在打着招呼简单寒暄。直到陈书瑶轻碰了下他的胳膊，顾星寒才收回一直落在桑余身上的目光，和面前的外国人握了握手。